有一段时间,公司的清洁工见到我总会说很多句话,而我觉得点个头打个招呼就够了,这对我造成了一些困扰。之所以我俩要打招呼,是因为去年国庆加班的时候,她也在,就主动问了我一些信息,发现同为河南老乡,但不是一个市的,当天她就说要请我吃饭,我在心里想“有必要吗?”然后拒绝了,我对老乡是没有认同感的,在外地玩的时候还被老乡坑过几次。这就是以后碰面打招呼的原因,要不是曾经说过话,招呼都不必打。
我们这段时间说的若干句话大概是这样的:
我(点了个头)
她(点了个头)
她:吃过饭了?
我:没呢,待会儿去
她:要不我给你做点吃?
我:不用,我不确定啥时候去呢
她:blablabla
我:我有点事情,我先去工作了
过段时间我不耐烦了,就成这样了:
我(点了个头)
她(点了个头)
她:blablabla
我:我有点事情,先去工作了
有人觉得这样不礼貌,但我和同事在办公室遇到也仅限点个头,说个“早”而已,有事请的话再去说事情,我没有那么多时间跟别人扯淡。
由我与清洁工的沟通困扰引发一个问题:为什么和别人沟通时,有的人多说几句话,觉得很自然;而有的人多说几句话,就会觉得怪怪的?
之前在《人间游戏:人际关系心理学》中看到一个理论,能解释我这方面的困扰,详述如下。
首先引入安抚的概念。
什么是安抚(stroking)?任何认可他人存在的行为都是安抚。注意,这里是认可他人的“存在”,而不是认可他人的观点。所以说,对别人恶言相向,也是安抚。别人想要发起对话,自己无视,这叫“不给安抚”。
安抚是社交行为的基本单位,交换一次安抚,就构成了一次交互作用。
安抚具有什么作用?渴望安抚是“认可渴望”,从婴儿的“刺激渴望”中发展而来。婴儿长时间得不到抚摸,会陷入不可逆转的机能衰退;对于成年人,感觉剥夺(减少感官刺激,比如将人放置在没有声音、没有光线的环境),会导致短暂性精神病;对于囚犯来说,监狱里的小黑屋会造成社交剥夺和感觉剥夺,就算是重刑犯也很害怕。所以说,安抚的作用是,使人保持身心健康。
如果没有得到安抚,你的脊髓就会萎缩。
人们的社交活动中,除了商量事情,就是打招呼,这是可以量化的。说一次“嗨”,点一次头,击一个掌,都是一次安抚。以下面的对话为例:
1A:“嗨!(哈罗,早上好。)
1B:“嗨!”(哈罗,早上好。)
2A:“今天天气挺暖和的吧?”(你好吗?)
2B:“是啊。不过看上去像要下雨。”(我很好,你呢?)
3A:“哦,那要小心点哦。”(也不错。)
3B:“嗯,改天见。
4A:“再见。”
4B:“再见。”
这些交互作用并不是为了传递信息,只是为了打招呼,上面一共包含 8 个安抚。在他们只有点头之交的情况下,如果 A 想对 B 倾诉 15 分钟自己的私事,B 估计不会花时间去听。
不同场合的人们默认的安抚规则不一样。如果是中国古代王爷见面,在谈正事之前,应该得来 100 多个安抚。
如果其中一方打破相对公认的安抚规则,少了一些安抚或者多了一些,都会造成对方诧异。正如我对清洁工的热情诧异一样。
在我自己的例子中,我和清洁工只是点头之交,每次见面一个安抚足矣。
同时,如果一个美女或者我本来就想深入发展关系的人,给我了更多安抚,我应该会将计就计,给对方回应相应的安抚。
所以,关于我和清洁工,她希望寻求更多的安抚,我感到诧异;同时因为我不想和她发展更深的关系,所以拒绝提供更多安抚。
而对于比较熟悉的人、交情深的人,如果希望寻求更多安抚,我不会觉得奇怪,并且会去给与更多的安抚。